一杯看起来就很诡异的宝蓝色液体摆在艾尔面前。
嗅嗅，
奇妙的甜腥味。
“我，我能拒……”
不过想到莉琳担忧的神情，艾尔还是把后半截咽了下去。
“如果你不想继续比赛的话，喝不喝倒是无所谓。”端着这杯诡异液体进来的莉莉丝说道，“某人的全身肌肉可是全部严重拉伤了”
艾尔哭丧着脸看着这杯“药”。
真没想到这东西还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超速再生药剂，艾尔一年级期末的时候，和露维亚一起捣鼓出来的配方。
对于肌肉组织的损伤具有立竿见影的奇效。
配合相应的术式辅助，即使是肌肉断裂也能在一夜之间基本痊愈的神奇药水。
虽然是震惊整个大陆的伟大医学发明
但是基本没几个医生愿意给病人用。
倒不是出于安全性问题，事实上，这玩意儿的残留副作用极其的小，也很难有什么特殊的过敏反应出现。
艾尔认命般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张开了嘴。
莉莉丝把杯子送到无法动弹的艾尔嘴边，缓缓地倒了进去。
“……”
毫无表情的艾尔——应该说，失去了一切表情。
还好是斜躺着的，不然估计后脑勺就直接撞下去了。
莉莉丝紧张地盯着睁大双眼僵住的艾尔。
——虽然是被写进了教科书的“伟大”发明，效果什么的也早就被作为优等生的莉莉丝烂熟于胸。
甚至自己也作为协助者之一实际地参与到过开发过程中。
不过看到如死鱼一般一动不动的艾尔，还是感觉有些惊悚。
此刻的艾尔，正在体验自己所创造的地狱。
虽然从志愿的实验者那儿，听到过有关的报告。
不过果然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能有所深刻的理解。
——以后，绝对，不喝，这个药了。
流进食道就渗入血管的药剂起效非常的快，几乎只在一瞬间内就夺走了艾尔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换句话说，部分地麻痹了所有和运动有关联的神经系统。
这也是最初为了避免因药物反应激烈运动加重伤势，艾尔提出的方法。
——现在看来自己简直就是恶魔。
随蔓延到全身的宝蓝色液体，激活了周身每一个感觉的神经末梢。
只是单纯地躺着而已。
床单、衣服、被子，如同铁处女般将疼痛钉入骨髓。
比自己的清晰术效果强上十倍有余。
昏暗的房间如同爆炸中心般明亮。
房间里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成一股说不出的腐败气息，
血液的奔涌如怒涛轰鸣般撞击听小骨，
放大千百倍的五感。
自己却毫无办法。
沉浸在万蚁噬身般的痛楚中，却连让身体因痛楚而痉挛都做不到。
偏偏意识又在药物作用下无比清晰，
连昏厥都不被允许。
“我真想砍死发明这个药的人。”
不对，大概连记忆和意识都已经模糊了吧。
直到后半夜药力衰退，艾尔才从这种意识的极度亢奋中、以昏迷的方式摆脱出来。
即使是被如此酷刑折磨，多年培养的精确生物钟还是让艾尔准时醒了过来。
动，动不了。
不是吧，这破药这么搞我还没效果？我要投诉开发者！
艾尔似乎忘记了自己就是论文的第一作者。
迷糊的意识在愤怒中逐渐清晰。
试着动了动手指。
能动？
脚呢？
也能抬起来？
虽然还残留着酸痛的感觉，不过似乎真的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我为什么起不来？
有些糊涂的艾尔以平躺的姿势艰难地抬起脖子，
看到了一张可爱的睡脸。
金色的发丝在晨曦下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胸口温暖的重量大概就是自己无法起身的元凶了。
上一次看到莉莉丝的睡脸是什么时候呢？
艾尔陷入回忆。
即使是青梅竹马，莉莉丝似乎也很少让人看到自己毫无防备的样子。
——不对啊，怎么感觉重量不像是只有一个人。
而且莉莉丝压在左边，右手为什么也抬不起来。
稍稍用一点力。
微妙的柔软感。
“嗯~”
似乎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艾尔亲爱的妹妹大人在艾尔的右手一侧，趴在艾尔的肚子上。
——右手的位置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艾尔决定保持沉默。
估摸着两人晚上也没怎么睡好，艾尔并没有试图去叫醒两人。
虽然之后差点又被惊醒过来，发现迟到了两节课的莉莉丝捶回床上躺着。
“艾尔同学，真的不考虑来我们医学部发展吗？”
康复后的身体检查，第四次还是第五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的艾尔。
几乎每去一个科室，就会被提问一到两次的样子。
艾尔甚至想搞一个牌子在胸口挂着，写上“拒绝学医”。
不过也难怪，虽然早有耳闻，论文和病例也早就证明了艾尔和露维亚的药的奇效。
不过看到一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人两天之内又活蹦乱跳的这个事实，还是让医生们十分震惊。
甚至有医生提出要切一小块艾尔的组织研究一下。
不过外伤处理，依然是使用的传统的魔术方法和药物。
好在骨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创伤，虽然当时自己感觉上似乎是断了两根肋骨来着。
“那么检查就到此为止，恭喜你，艾尔同学，我们认为你可以进行明天的选拔赛战斗了。”从一堆各个科室的检查材料中抬起头来的医生——弗利萨教授笑着对艾尔说道，“不过你真的不来……”
“不用了，谢谢。”
艾尔并没有给教授说完的时间。
久违的、明媚的阳光。
上午就结束了的检查，不过艾尔似乎并没有准备回去上课的打算。
伸了一个懒腰，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的话，最好还是确认一下。
说到确认的话当然就要。。。
“唔，也不是不可以啦……不过你真的没问题吗？”
挥舞长枪的美少女，尤菲莉雅，似乎还有些担心艾尔的身体。
“如果现在能看出有没有问题的话不是谢天谢地吗。”挑选着架子上的制式铁剑，艾尔随意地回答道，“明天我可是还有一场战斗的喔。”
“……好吧。”似乎是认同了艾尔的说法，尤菲莉雅不再多说什么。
白蔷薇骑士团的地下室，除了用作仓库的一小块以外，其余部分都被开辟出来作为训练场使用。
校规原则上禁止私斗，但是以骑士团训练的名目的话，艾尔作为“陪练”是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的。
某种意义上，艾尔也算是骑士团的体术教练的样子。
今天则是没有预约的突然来访，也正好遇到尤菲莉雅没课。
——原计划只是想随便找个人练练手的，能遇到这么好的对手倒是意外之喜。
虽然说对艾尔的状态还有些担心。
不过一旦上了场，作为战士的骄傲还是不允许尤菲莉雅有丝毫的留情。
这也是对自己的老对手，艾尔的最大尊重。
避开擦过鼻尖的枪芒。
还行，身体的感觉和之前没有太大出入。
不过疲劳依然无法完全化解。
总觉得手中的剑比平时要重上几分。
即使肌肉的动作能跟上大脑指令的步伐，精度和力度也没法得到完全的保证。
魔力似乎也有些不足的现象。
并没有放过这一点小小的破绽的尤菲莉雅弓步向前，
一轮新月直袭艾尔面门。
刚刚侧步躲过横扫的艾尔无法继续移动，只能选择硬接。
左手架住剑刃高举过头顶试图格挡。
巨大的冲击力让艾尔瞬间有些耳鸣。
能感受到压迫停留在头顶不足一寸的距离内。
——挡不住的话，大概颅骨都会被敲裂吧。
说不定就直接劈成两半了。
长枪并没有在艾尔头顶停留，而是借着反作用力转了个向。
枪柄的一端直奔艾尔空门大开的正面。
糟——
平时应该不会那么轻易露出的破绽。
在力量不足时遭到连续压制的结局大概就是疲于防守而露出致命的弱点吧。
艾尔轻易地就被枪柄捅翻在地。
一屁股坐在地上。
——外伤似乎也没怎么好得完全的样子，屁股火辣辣地疼。
不过似乎明天可以战斗的样子。
疲劳感的话，大概是昨晚被药物折磨到精神衰弱的问题吧。
尤菲莉雅从战斗状态中脱离出来，关切地看着坐在地上捂着屁股若有所思的艾尔。
——其实只是有点精神恍惚。
“没，没事吧？”尤菲莉雅一副做错了什么一般的表情。
“啊，，没事没事，稍微感觉有点困而已……”
这么说着的艾尔感觉自己眼睛快要闭上了。
“回去睡一觉大概就好了。”
“是吗……”
站起身的艾尔，总感觉有些摇摇晃晃的。
虽然只是点到即止的交锋，但是还是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疲劳感。
“要不我借房间给你睡一会儿吧，放学的时候再叫你。”
骑士团工作比较忙的时候尤菲莉雅经常会在办公室这边过夜，因而也有一个专门的小房间。
“好，好吧。”
总感觉意识又在远离了。
啊，好困啊。
之后得把这个写进药物副作用里。
这是艾尔清醒时最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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